低利率时代，中国上市银行正面临显著的经营挑战。
近日，安永发布《中国上市银行 2024 年回顾及未来展望》报告，以“低利率时代的高质量发展之路”为主题，对58家上市银行展开深度剖析。这58家银行总资产和净利润分别占全国商业银行的83%和 96%，其经营动态与发展策略，成为洞察中国银行业的重要风向标。
报告显示，上市银行平均净息差已连续五年下滑，2024 年更是跌至1.52%，盈利空间不断压缩。在宏观环境不确定性加剧、国际经济震荡、国内需求不足等多重压力下，银行机构积极以“加减法”破局：做 “加法”，通过拓展非息收入、补充资本实力、深耕科技金融等 “五篇大文章” 挖掘新增长点；做 “减法”，在压降负债成本、严控运营费用、强化风险管理等方面精准施策，谋求突围之道。
上市银行净息差持续探底，五年降至1.52%
安永大中华区金融服务首席合伙人忻怡指出，2024年中国上市银行面临更加严峻复杂的经营环境。银行业进入低利率低息差周期，同时面临宏观环境不确定性加大，国际主要经济体增长动能减弱，地缘政策冲突持续，贸易冲突和金融市场波动加剧，国内有效需求不足，经济回稳向好基础不稳定等诸多挑战。
安永大中华区金融服务高增长市场主管合伙人许旭明介绍，2024 年央行两次下调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，三次下调五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。至年末，一年期和五年期LPR分别为 3.1% 和 3.6%，比 2023 年末下降了35个基点和60个基点。受此影响，2024 年上市银行平均净息差1.52%，比 2023 年下降17个基点，连续五年下降，最近三年净息差都低于2%。2025 年一季度，上市银行净息差仍在持续下降，上周央行宣布下调再贷款利率和个人住房公积金的贷款利率，低利率情况预计还将持续。
许旭明指出，持续的低利率环境虽有助于减轻企业和居民债务负担，激发经营活力，提振消费并稳定银行资产质量，但也对上市银行经营收入造成较大冲击。
安永报告数据印证了这一观点：2024年58家上市银行利息净收入同比下降2.2%，连续两年下滑。其中，大型银行、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、农商行利息净收入分别同比下降 1.58%、5%、6.16%，仅城商行实现1.5%的增长。2025年一季度，42家 A股上市银行利息净收入延续下滑态势，较2024年同期下降 1.65%。
“加法”策略：多元化拓展、深耕“五篇大文章”
受市场利率持续下行、存量按揭贷款利率下调和持续让利实体经济等因素影响，2024年上市银行净息差进一步收窄，平均净息差为1.52%，较上年下降17个基点，已连续五年下降，最近三年净息差均低于2%。受净息差收窄的影响，上市银行2024年度净利息收入同比下降2.20%，连续两年下降。
面对严峻的内外部挑战，许旭明表示上市银行一方面通过 “加法” 积极应对。一是多措并举拓展收入来源。2024 年上市银行大力发展金融市场业务，推动综合化经营。58 家上市银行手续费和佣金收入以外的其他非息收入同比增长 25.93%，占营业收入比重达到 14.4%，比 2023 年上升 2.96 个百分点。
二是多管齐下夯实资本实力。2024 年上市银行推进资本新规实施，开展资本补充，平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 11.53%，比 2023 年末上升 0.47 个百分点，一级资本充足率为 13.19%，上升了 0.45 个百分点，资本充足率为 16.58%，上升 0.67 个百分点。
许旭明表示，随着国家财政增量政策落地实施，上市银行资本实力将进一步增强。其中，财政部对大型银行增资，以及地方政府通过发行专项债支持中小银行补充资本等举措，将助力上市银行持续巩固资本根基。
三是深耕 “五篇大文章”，从中挖掘新的业务增长点。科技金融方面，工农中建四家大型银行2024年末战略性新兴贷款余额合计超10万亿元，比上年末增长22.62%。绿色金融方面，58 家上市银行2024年末绿色贷款余额合计27.72万亿元，比2023年末增长20.6%，高于贷款整体增速12.7个百分点。普惠金融方面，53家上市银行2024年末普惠型贷款余额合计21.74万亿元，比上年增长 18.33%，高于贷款整体增速10.43个百分点。养老金融方面，在拥有个人养老金业务资质的22家上市银行中，17家已同时开通公募基金、商业养老保险、理财和储蓄业务，成为零售业务新动能。数字金融方面，2024年有25家上市银行年报披露科技投入合计1972.74亿元，与上年持平，且更注重投入产出比；27家银行披露信息科技人员数量超16.12万人，比上年增长11.84%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忻怡强调，“五篇大文章” 不仅是国家赋予金融机构的发展机遇，更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锚定了清晰方向。众多上市银行紧抓机遇，通过创新产品、优化服务，加速自身业务转型与发展。其中，金融科技作为国家战略发展重点，成为银行发力的关键领域。在政策导向下，银行持续加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金融支持，科技企业贷款规模呈现快速增长态势。
展望未来，忻怡表示，具备条件的银行可在科技金融领域展开更多创新实践：发起设立金融资产投资公司，以多元化资本运作支持科技企业发展；试点科技企业并购贷款，助力“链主” 企业整合产业链资源；积极拓展知识产权金融业务，挖掘新兴金融服务场景；深化与投资机构合作，探索“贷款 + 外部直投”融合模式。这些创新举措将推动金融与科技深度融合，为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强劲动能。
“减法” 策略：降本增效、严控风险
在通过多元业务拓展、资本补充和战略领域深耕做 “加法” 的同时，上市银行也积极以 “减法” 应对低利率挑战，聚焦降本增效与风险管控，在优化财务结构与强化风险抵御能力间寻求平衡。
首先是降本增效。据许旭明介绍，在压降负债成本方面，2024年上市银行存款付息率为 1.82%，同比下降15个基点。在严控费用增长方面，2024年上市银行坚持全面成本管理，优化费用支出结构，严格控制一般性费用开支，积极支持科技创新和数字化经营，提升运营质效。2024年上市银行加权平均成本收入比为32.47%，较2023年上升了0.31个百分点，但增速比2023年放缓了0.67个百分点；业务及管理费合计19，020.50亿元，同比上升1.08%，增速较2023年度放缓1.10个百分点。
其次是严控新增风险。忻怡强调，风险本身就是一种成本，需要消耗资本进行抵御。因此，减少贷款损失对利润的侵蚀，成为银行财务管理的关键环节。当前，银行正不断提升潜在风险识别能力，力求将风险控制在最低水平，从而保障利润空间，优化财务报表表现。
许旭明表示，2024年上市银行持续加强风险防控，不断提高风险预警、风险应对和风险处置能力，资产质量保持稳定。2024年末58家上市银行不良贷款余额合计22，866.67亿元，比上年末增加了1，298.99亿元，加权平均不良贷款率从2023年末的1.28%下降至1.26%。
分类型来看，大型银行和全国性股份制银行不良贷款率控制成效显著，分别降至 1.28% 和 1.22%，较上年末分别下降 0.02 个和 0.03 个百分点；城商行平均不良贷款率下降 0.04 个百分点至 1.26%，而农商行平均不良贷款率则微升 0.01 个百分点，同样为 1.26%。
许旭明表示，得益于对新增不良贷款的有效控制，2024年上市银行信贷成本降至 0.66%，同比下降 0.10 个百分点。同时，利润表中计提的信用减值损失与其他资产减值损失合计达 12，211.28亿元，较2023年减少 5.47%，其中贷款减值损失下降 4.28%。
不过，许旭明强调，尽管减值损失计提规模下降，但上市银行风险抵御能力依然较强，拨备覆盖率与拨贷比基本稳定。2024 年末，上市银行加权平均拨备覆盖率为 237.1%，较 2023 年末微降 3.34 个百分点；拨贷比为 2.99% ，较上年末下降 0.09 个百分点。
展望 2025 年，安永认为，中国经济开局良好，一季度 GDP 同比增长 5.4%，但国际环境充满变数，国内经济有效需求不足、预期偏弱问题仍存。不过，中国经济基础稳、韧性强、潜能大，长期向好趋势不变，上市银行机遇与挑战并存。未来，上市银行需紧跟政策导向，在服务实体经济和国家战略中加速转型，积极应对低利率挑战，构建更稳健的收入、业务和资产结构，建立精准风控体系，打造高效运营体系，探索契合自身的高质量发展之路。
